第四十六回 争闲气怒掷缠头(5/5)

差不多都是一般,无论见了什么客,只要一有,就满的山盟海誓,定要嫁他。及至客被他灌了迷汤,了他的圈套,他却只要银钱到手,就登时翻转面皮,把那以前的被底风、枕边盟誓一笔勾销,好似素不相识的一般,也不管客的死活。其实倌见了客,起初也不是有意奉承,后来也不是负心背约,总而言之,都是堂子里照例的事儿,算不得什么丧心负义。你想他做了,吃的本来就是这碗饭儿,不骗客的钱,却骗那个的钱,难道要他自己赔钱不成?所以堂子里的倌做了客,那倌的说话行为千篇一律,就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,跳不出这个圈子。

依着在下的意见想来,倌们哄骗客,却也怪他不得。为什么呢?他们既做了这行生意,自然就要指着生意开销,若要对着客说起真话来,那里还有什么生意?这哄骗客,岂不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么?最可恶的是那一种嫁之后,复又出来重做生意的。你想既已嫁,便是良家,如何又要下堂求去,重新做起生意来?这便是他生成贱骨,落风尘,拔超不出的了。在下这一番议论,原是凭着自家的意见,一时拟议之谈,未知看官们以为然否?

闲话休提,书归正传。只说方子衡把刘贵留在上海,住在兰芬院中,一天到晚没有一些事,正是两餐老米饭,一枕黑甜乡。不觉过了几天,那刘贵实在无聊到极处,便和那些相帮随闲谈,说到他主方子衡要娶陆兰芬,两下已经说定,所以主把他留在此间,好同兰芬回去的一层说话。那班相帮听了,你看着我我看着你,大家冷笑一声不来理会。刘贵看见这般光景,免不得疑惑起来,便向那班相帮迫问。相帮等那肯说明,只是不住的冷笑。刘贵打听不出,晓得事有蹊跷,暗想方子衡临走的时候曾经分付过他,要他一过中秋便把陆兰芬同回家去。现在这个样儿看着有些不像,心中着实慌忙。正是:

惆怅温郎之镜,天上间;重寻渔父之津,落花流水。

未知陆兰芬后来究竟肯嫁方子衡与否,试听下回。